第265章 这里面,就能找到你爸爸吗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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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  “低烧,38度。”

  医生过来检查的时候都纳罕了。

  见过高原反应的,没见过这么低就开始有反应的。

  “没什么大问题,估计适应不了,就别再往上去了。”

  医生建议他们保命要紧。

  “我不,我就要上去。”

  宋岩睿病歪歪躺在床上,跟个孩子一样不肯妥协,坚持一定要上去,还让叶轻去采购氧气袋。

  见他一副不死不休的样子,叶轻只能出去,让三胖那边准备。

  “这哥们是真能折腾,也不怕死在上边。”

  三胖都觉得他脆皮又命硬,“要不就到此为止,把他带回去算了。

  藏区也不是很安全,容易有突发情况。”

  人是安时洋那边要的,考察时间也应该他们来定。

  叶轻没什么意见。

  左右她觉得宋岩睿确实撑不下去。

  在外面溜达了一圈,叶轻再回到病房,发现床上的宋岩睿一边打着点滴,一边在看一张明信片。

  “你知道这是哪里吗?”

  他声音还有虚,歪在床头问。

  叶轻走到一边坐下,看到那是一张风景照。

  阳光很明媚,天空很蓝,有一座红色宫殿伫立在高山上,四周飘着彩带,神秘又圣洁。

  “这是布达拉宫,也是藏区最著名的风景区,很多人去那里朝圣。”

  你又不信神佛。

  叶轻狐疑看着他。

  宋岩睿笑了笑,或许是旅途中的经历让他放下了戒备,又或许是接近目的地,让他有些兴奋。

  所以他跟叶轻袒露了实情。

  “我妈很早就死了,但我父亲还活着。

  小时候在亲戚家,我看到了这张明信片,就是他寄的。”

  叶轻接过那张泛黄的旧信片,背面写着一些字。

  内容是关于藏区的风景,如何美丽壮观。

  末尾是一切安好。

  ‘等阿睿长大,我会去接他。’

  “也不知道是要等到多大,要不是坐牢,我估计孩子都生完了。

  不过没关系,我来找他也是一样的。

  就是选哪里不好,偏偏选这么一个破地方,喘口气都难……”

  宋岩睿持续半死不活地絮絮叨叨,没一会儿又睡过去了。

  叶轻把明信片放回他身侧,看着边角的地方磨损得厉害,应该是手指长期摩挲导致的。

  这个无法无天,戏耍警方的诈骗犯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洒脱。

  她站起身,到走廊打了一个电话。

  “三胖叔叔,帮我准备一些特效药。

  我想去布达拉宫。”

  天清气朗,万里无云。

  叶轻坐在副驾驶上,望着前方的草原跟巨大的天幕,只觉得明信片上没有骗人。

  的确很壮观。

  感觉一路往前开,可以开进云朵跟蓝天里。

  这里跟边境一样辽阔,人烟稀少,可又美丽太多,真的很像诗跟远方。

  宋岩睿开出一段就要吸氧,常常靠着路边就开始翻白眼。

  好在叶轻准备的药效足,才没让人中途挂了。

  抵达布达拉宫。

  宋岩睿已经走不动道了,阶梯是靠叶轻扛着他上去的。

  “你……慢点,别也整缺氧了。

  现在我不得不承认,你这小孩身体素质比我强。

  要是没有你,我得死在半道上。”

  他足有一米八几的个子,对小孩其实很吃力。

  但叶轻硬是扛着他一言不发地上去了。

  在大门口,两人都累瘫了,躺在石板上毫无形象地大口喘气吸氧。

  宋岩睿扭头,擦了擦叶轻额头上的汗,有些感动。

  叶轻问他,“这里面,就能找到你爸爸吗?”

  宋岩睿点了头,她就去排队买门票。

  宫殿内很大,白色地砖在蓝天下一尘不染,红色藩布在风中飞扬,随处可见有人一步一叩首,对着主殿的方向在虔诚朝拜。

  金色的转经筒前,人们手指轻轻抚摸上去,脸上写满了敬畏与庄重。

  这是叶轻第一次深刻地体会到信仰的力量。

  身处殿内,仿佛每一处都是神圣不可侵犯的。

  那是人心凝聚起来的效果。

  让她也不得不生出几分认真与严肃。

  “这些转经筒是祈福用的,到这里来的每个人都会走一圈。

  你要是想走,就把我放下。”

  宋岩睿也没顾着自己找人。

  到了这里,他反而放松了下来,可能也想保存体力,免得见到父亲时太丢人。

  但叶轻对这些并不感兴趣。

  她不相信。

  在意的人,她会用自己的双手去保护。

  宋岩睿也不勉强,绕过步道,来到主殿,沿途只要有喇叭,他都会拦下来问一问。

  “三十几年前,有没有一个男人在这里出家,个子大概这么高,眼睛跟我有点像,下边有颗痣。”

  他尽可能多描述中,亲戚口中的父亲模样。

  可惜走遍整座宫殿,都没人知道。

  最后他跑进主殿里,拿着那张明信片,挨个喇叭进行确认。

  叶轻看着他跌跌撞撞的脚步,莫名有些悲伤。

  一个从未见过的人,时隔几十年,寻找到的概率其实很渺茫。

  直到布达拉宫要关门了,游客渐少,叶轻才陪着他出来。

  宋岩睿没让她扶着,迎着高原明亮的落日,撑着墙壁一点点往台阶下走。

  “呵呵,可能他连来都没来过。

  说什么长大后来接我,老子都三十好几了,也没见一个鬼影子。

  难怪我那么会骗人,敢情都是遗传的。”

  他边走边哭,边哭边撕掉那张明信片。

  叶轻在后面跟着捡垃圾,台上一直有个保安盯着他们想罚款呢。

  哭到后来,他就缺氧了,捂着氧气罩开始半死不活。

  “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笑?”

  日落后,风开始变得很凉。

  叶轻缩在羽绒服里,冲他摇了摇头,“如果我有爸爸妈妈的线索,我也去找的。”

  不能因为是大人,就判定这是幼稚。

  “可我其实知道他在哪里。”

  宋岩睿幽幽吐出这一句。

  “他欠了一屁股债,丢下我们就消失了。

  我妈总跟我说他会回来,那帮亲戚看我就像看垃圾一样。

  一开始我还不明白,后来初中我打听他住的地方,坐车去找,却看到他另外有了家庭。

  甚至还有一个弟弟,年纪比我差不了多少。

  这下我总算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。

  我妈工作到过劳死,敢情只是一个还债的血宝,他们一家子全把我们当外人。

  所以临走前,我一把火把他们房子点了。

  烧死他们才好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