昨夜海上风浪大,却并未下雨。
天亮后,反倒有一种山雨欲来的态势。
浓云密布黑压压的悬在上空,像是随时会不堪重负砸下来。
游轮与外界失去联络已经十几个小时了。
一开始游轮上的客人只是因连不上网,用不了手机或电子设备而烦躁,可第二天大家隐隐感觉到一丝不对劲,心里渐渐慌了起来。
孟智郴的人还在游轮上全面搜查,一些被扰得不厌其烦不愿配合的人,甚至会被安保人员的言行举止所胁迫。
好像他们不再是孟智郴邀请的客人,而是阶下囚。
一夜之间,游轮上的气氛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,从昨晚的的轻松愉悦变得紧绷窒闷。
大家似乎也没了继续玩的心思,看着漫无边际的海,黑压压的天空,游轮倏然在海天之间变得无比渺小。
倏然一簇闪电从上空劈下,电光将黑沉沉的海天照亮,紧跟着轰鸣的雷声震响。
有人被雷声吓到,瑟缩了两下身体。
那是位年纪看起来很小的女士,白白净净像洋娃娃一样,她咬紧唇一副快要哭了的样子。
旁边年龄稍大的女士安慰:“打雷,别怕。”
“三姐,我们什么时候回去?”那女生眼睛红了,“……我想回家,想爸妈了。”
她不是没听过打雷,但不知是海上的雷声更大,还是因为别的原因,她心里升起一阵强烈的不安。
年龄稍大的女士心里也有些不安,但她只是微皱了下眉,并未明显表现出来。
“以前也没见你这么恋家。”她笑着打趣了句,又安抚道:“今晚应该就返航了,很快我们就能回家见爸妈了。”
“真的可以吗?”年轻女士隐约觉得哪里不对,但又说不上来。
年龄稍大的女士戳了戳她的额头:“还能假的吗?”
心里却倏然想到,如今游轮已经在海上失联,还能正常返航吗?
游轮第十层。
申永宁背光站着,面前站了一位身材臃肿,几乎要将身上衬衣撑开的男人。
他便是昨晚在赌桌上,被挑染金毛的龙少称作“母猪”的钱哥。
钱哥斜撩起眼皮盯着申永宁看了又看,忍了忍,还是没能忍住,笑从言语间泄出:“指挥官,你今儿这皮还挺帅的。”
申永宁并未接话,只淡淡扫了他一眼,钱哥脸上的笑立即消失,神情严肃起来。
申永宁:“人找着了吗?”
钱哥面露难色:“没有。船太大了,我们人少,而且很多地方我们也去不了。”
乐毓失踪两小时了。
钱哥也住在游轮第十层,所以申永宁第一时间找到钱哥,让他联络其他人在船上搜寻乐毓的下落。
正如钱哥所言,游轮太大,而他们人手太少,加上孟智郴的人都时刻盯着,他们没办法在不暴露的情况下大张旗鼓找人。
钱哥忍不住骂了句:“都怪蒋慕周那龟孙子,真不是个东西!”
刚骂完,钱哥就感觉后脖颈有些发凉,抬头看了眼,正好对上申永宁朝他投来的目光。
钱哥喉咙滚了滚,讷讷问:“指挥官,你这样看着我干什么?”
申永宁又一次没答他的话,盯着他看了许久,看得钱哥头都不敢抬,大气都不敢喘了,他才开口。
“去盯着卓智君。”
钱哥脑子一动,正色问:“你是怀疑毓小姐的失踪跟卓智君有关?”
游轮离港前,钱哥便拿到了船上所有客人的信息,尤其是一些比较重要的角色。
自然也了解过卓智君跟蒋慕周之间那点儿恩怨。
不过说到底跟卓智君结怨的是蒋慕周,还是因为他身边那个小情人。
卓智君就算想报复,也是报复蒋慕周和他心爱的小情人才对。
没道理对乐毓下手。
何况,这艘游轮上,还有更有理由对乐毓下手的,例如那个孟智郴和那位薄小姐。申永宁:“你不觉得他出现的很突兀吗?”
钱哥:“是挺突兀的。”
卓智君来南城来得很突然,像是特地为了这趟出海之旅来的,可卓智君和孟智郴在此之前并没有什么交情。
孟智郴为什么突然邀请远在江城的卓智君一道出海玩?
在游轮上这几日,钱哥跟卓智君几乎没怎么打照面,注意力并未过多放在卓智君身上。
经申永宁这么一点,立即琢磨出问题来。
“我去盯卓智君,那河妹那边……”钱哥有些担忧。
本来他们人手就不够,每个人都有自己扮演的角色要负责的工作,如果他去盯卓智君,那么他负责的部分就需要别的人来做了。
申永宁:“这不用你操心,我来安排。”
钱哥点了两下头,又盯着申永宁的脸瞅了瞅,怀疑道:“指挥官,你觉得凭我们几个真的能完成任务吗?”
他心里第一次有点打鼓。
若是在陆地上还好说,可这他妈在海上,无边无际的海,就算他们再能耐,也不可能一挑百啊,何况手上还没装备。
问完,不等申永宁开口,钱哥就后悔了。
不该说这么没士气的话。
拍了一下自己的嘴,“指挥官,你当我没说过,我走了。”
申永宁目送钱哥离开,然后去了十一层。
江娅刚睡下不久,被门铃声吵醒,心里的火气蹭蹭往上冒,开门口,看着门口站着的申永宁,火气立即就被浇灭了。
“下班了?”
江娅穿着条性感吊带裙靠在门框上,看着申永宁笑,却并不见昨晚的主动热切,语气带了点儿不咸不淡意味。
“嗯。”
申永宁点了点头,稍显拘谨,“江小姐,昨晚的事情……抱歉。”
江娅哼笑了声,“这有什么好抱歉的,既然你不愿意,我自然也不会勉强。不过,你还来找我干什么?就为了跟我说句‘抱歉’?”
申永宁看着江娅的眼睛,犹豫着说:“我……我没有不愿意,太突然了,我根本不敢想,江小姐会看上我这样的人,像做梦一样。”
听到这番话,江娅神色终于有了些变化,她手指挑逗似的给申永宁整理了下领结,笑问:“现在呢,还觉得像做梦一样吗?”
“像!”申永宁抓住江娅的手,“不过,我想一直做下去。”
江娅看了眼被他抓住的手,“我还没睡醒,你进来陪我睡会儿怎么样?”
申永宁:“我的荣幸。”
江娅唇角一勾,拉着申永宁进了房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