装聋作哑好半天，一出声就是咒人死。
这谁受得了啊？
反正凌霄是可以的。
有啥说啥，有啥就处理啥，才能维持良好的精神状态。
既然幕后大佬都发话自己马上就要寄了，那说明接下来的敌人，至少在“她”眼中不是凌霄能对付的存在。
那还打吗？
肯定得打！
因为现在本就是无路可退。
但这个时间点，倒还可以操作一下。
没有继续前进，凌霄待在原地纯靠自身来恢复。
目前十一项衍生天赋，在精心挑选后一大半都是加强战力的战斗侧。
酿元瓶、药草包等外力道具让他忽略了自身的恢复问题。
其实这方面本来也不该凌霄发愁的，谁能想到有一天面板都让人封了？
可后悔与埋怨无济于事，只能在以后搭配天赋树时将其考虑进去，争取做到全方位无死角的保障。
槽位有限。
之前碍于迫在眉睫的生存危机，凌霄不敢放跑任何一个战斗侧的天赋。
聚沙成塔。
虽说单拎出来的质量还是比不上老齐的【雷池重地】，但合计起来总归不算是短板了。
而且现在又有了【狂风绝影剑术】这一卓越品质的技能傍身，攻击性暂时算是不缺了。
之后到LV20这几级所解锁的槽位，凌霄打算添些辅助类的天赋。
当然，天数有变，事在人为。
未来什么情况，谁都说不好……
铁心刀重燃血焰，凌霄的目光，也是锁定在了缓缓走来的那道身影。
强……
很强！
光是看他的站姿就强得可怕！
裸露的精壮上身没有铠甲护卫，唯有随着呼吸明灭闪烁的暗红魔纹。
来人也不高，看样子比凌霄还要矮一些，大概一米七出头。
可就是这样再普通不过的造型，让久经战阵的凌霄打起了十二分的慎重。
“按理来说，你这个级别的蝼蚁，应该走不到这里才对。”
沙哑嗓音有些疑惑。
可没等凌霄回问，那人就继续自言自语道：
“而且，你身上的光，真令我厌恶啊……”
“不过无所谓，我会在这里打死你的。一拳一拳的，把你打成肉泥！”
话音未落，人影如风！
瞳孔微缩，凌霄不假思索地急速闪开！
随后直接将【追风步】与【风灵轻舞】开至最强。
幸亏如此果断，方才能跟得上那道急转调头的身影的攻击！
刀光与拳风呼哧相撞，二者谁都没有退让。
赤手空拳的怪物是难得的见猎心喜，而凌霄则是心惊之余的全力以赴！
金红二色交杂的拳风撕裂空气，甚至扯出了道道残影，如机枪扫射般轰向凌霄的脑袋。
面对如此恐怖的攻势，后者没有激发防御技能。
因为没必要，根本挡不住！
罡气化盾即便开至最强，也没把握能防住攻来的拳击。
自己的肉身还是太过脆弱，只要受伤就会严重影响状态，到时候，恐怕连像样的反击都办不到……
而且对方只要集中一点，连续的几次轰拳足以破开自己这并不专业的防御。
况且以剩余的体力、灵力，比起被动的防守反击，他更愿意赌上一切去打对攻！
至少尽数投入到进攻端，凌霄能达到短时间内的势均力敌！
二人之间的战斗甫一开始就进入了白热化。
没有丝毫犹豫，凌霄直接翻开一张底牌。
【余烬之辉】，光芒大放！
可却没能达到他想要的结果，反而激发了怪物身上的魔气。
看样子，还把对方给激怒了……
恐怖的铁拳狂风暴雨般袭来！
铁心刀所斩出的刀芒也不遑多让，在增幅拉至极限的情况下并不弱于对方。
可就是这僵持的态势，让凌霄越打越心惊。
他现在已经把能用的加成都打开了，却始终击溃不了对方。
反而是那不断袭来的拳头，上面的威力正缓慢而又坚定地变强！？
这怪物还有余力！？
不等他反应，怪物一拳轰出，充沛的拳风带动成片的魔气狠狠砸在了刀锋上！
铁心刀虽未折断，可也在这一击下发出颤抖的哀鸣。
惊怒之下，凌霄提前激发疾风龙卷。
在周遭风痕气劲尚未丰满的情况下，借此破局。
狂风呼啸！
青色龙卷裹挟风刃压了过去，这才止住了对方令人窒息的连绵拳势。
凌霄趁机换气，却不由地眼皮跳动。
因为那只散发暗金色泽的铁拳，竟直接打穿了龙卷，带动那精悍的身影继续扑来！
“艹！”
暗骂一声，他主动迎上前去。
龙卷虽已开始涣散，但好歹还算有些迟滞的作用。
趁此机会，他要试着掌握战斗的主动权！
有着剑影如风的加持，凌霄现在舞出的刀光可谓是蹁跹若游龙。
作为使用时间最长，经历战斗最多的兵器，长刀在凌霄手里已经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。
这自然不是他悟性惊人。
事实上，【精神】等属性的增加并不会让他的智力也跟着变强。
进步如此神速，还得归功于【怪物猎人】的【武器大师】特性。
这个隐藏职业带来的提升，刚开始是属性的加成很有帮助。
现在看来，【武器大师】等特性在凌霄等级升高后依然适用，而且称得上是“受益终身”。
赤焰刀光，泼墨挥洒！
速度并不弱于对方的凌霄一旦占据了先手，也就能顺势进入最舒服的节奏了。
空手对白刃，他承认这怪物很会装，也有装逼的资本。
但既然自己有着兵器的优势，就断然没有不利用起来的道理！
武德？
又不是凌霄不让对面拿兵器的！
乒乒乓乓的暴击声里，铁心刀落在那双宛若金铁铸造的胳膊上。
溅起魔气与火星，可就是无法破防。
残留的罡气无法寄存在伤口缝隙中，只能尽可能地“粘黏”在体表上，然后被汹涌的魔气很快淹灭。
凌霄看在眼里，但明白心急也没用的道理。
只控制着节奏压制对方，务求不让那双恐怖的拳头再度挥出。
可终究难以如愿。
水银泻地一般的刀光，在难以破防的情况下还是存在着不少破绽。
六秒钟……
三十六刀……
绕着怪物闪动不止一圈的凌霄，已经做到了最好。
可天不遂人愿，失败与无能为力才是贯穿人生始终的主旋律。
本来一直架臂格挡的怪物突然发力，交叉前推，架住袭来的刀刃后顺势刺拳！
这点距离，凌霄必然不会被达到。
但对方本就没想直接反击，而是干脆利落地打断了凌霄的刮痧，转而开始自己的攻势。
肩膀一抖，长拳递出！
身形在这突然发生的变化中尚未稳住，凌霄一记力劈华山当头斩下，试图重新将其逼回。
裹挟魔气的拳风直直地撞在了刀刃上，余波甚至轰在了后面的凌霄脸上。
如遭雷击。
但这一刀，总算是让对方见血了。
当然，凌霄的情况更狼狈一些。
鼻腔流血，脸颊上也被刮出了很多道淤青与破损。
浑然不顾，他只再度挥刀劈砍！
双方的激战再次开始，而这次，凌霄渐渐落入下风了……
他的体力与灵力，在挺过多次苦战后终于要撑不住了。
没法速战速决。
因为对方贴得实在是太紧，光是应对便已竭尽全力，根本分不出心思去预设绝杀的方案。
噌——
长刀斩颈，焰苗已经灼烧到了，可最里面的锋刃还是被及时收回的砸拳给捶偏了路线。
这一击好歹造成了伤势，代价就是凌霄也没空防御了。
只能尽力闪避，可还是被拳风刮到了侧腰。
左肋往下的一层血肉，被硬生生刮去。
眼下血流如注，但他根本来不及管，也不敢看。
因为这一刀只是虚招，真正的杀机，来自虚空！
异维流放！
面色冷峻，眼神疯狂的凌霄，却看到了怪物那微微勾起的嘴角。
预设释放的位置，本该是对方头颅前进的点位。
明明这么好的机会，怎么不乘胜追击了！？
在他有些惊骇的视线里，异维流放成功施展并成功命中，可却没能一击致命。
因为那怪物在解除危机，打伤自己后没有顺势近身，反而是丝滑地扭头，任由半个肩膀与小半脖颈凭空消失了。
这东西，也能感知到空间的异变！？
而且它还能这么极限地做出反应！？
没时间继续诧异了。
一颗心沉入谷底的凌霄，依旧没有放弃，或者说杀招被对方看破后，反倒是激起他内心深处最歇斯底里的疯狂！
人在死亡面前，或颓唐，或慌忙，但也有人会爆发出生命最后的绝唱！
额角跳动的青筋，表明了凌霄此刻灵力几近枯竭的痛苦。
但仅存的那一点灵力，也不用节省了……
战士战死前，枪里还有子弹算什么事儿！？
他娘的！
死也得先从敌人身上咬下一块肉来！
杀戮的决心燃至极点，此刻的凌霄双目泛红，只以最强的信念暴喝一声：
“给我死！！”
所剩的灵力已经不足以激发狂风绝影斩了。
于是铁心刀绽放出最炽烈的一扇火翼，赤焰几近凝实！
朴实无华，但已灌注了当前全部力量的斩击划过黄昏的余晖，狠狠劈在了怪物那残缺的脖颈上！
哐当——
卡住了！？
原来是那怪物及时抬起了手臂，架在脖颈边挡住了铁心刀！
虽然这破釜沉舟的拼命一击砍进了手臂，也砍到了脖颈，但却无法更进一步了。
大脑在疯狂下命令。
驱动着身体赶紧行动，只差这最后的努力就能击杀这怪物了。
可身体，已经开始了死亡倒计时。
无力、疼痛、异常……
凌霄有些难以置信地低头望去，胸口处，是被击破贯穿的致死伤。
而自己的心脏，此刻，正在怪物的手里捏着……
啪叽——
轻微的碎烂声里，凌霄仿佛被抽去了全身的骨头。
力气无法传递，连呼吸都变得艰难起来。
“神灵余烬……呵呵，神灵早就陨落了，妄想祂们留下的残渣能庇护你？”
“可怜的小家伙，真是……可笑至极……”
最后一声嘲讽，听不出情绪。
好像……
除了幸灾乐祸，还有些悲伤与惋惜？
可能是将死之人都会伤春悲秋一些吧。
意识模糊的凌霄，体表正在消亡的触感传回最后的疼痛。
自己应该是被一脚踢飞了……
重重地摔在地上，喉咙中开始有鲜血涌出，堵塞了气管，窒息的绝望与无情让凌霄不由地颤抖。
从踏入灰雾开始探索的那一刻起，他就做好了身死的心里准备。
但直到这一刻真正到来，才发现原来所谓的视死如归只是幼稚的一厢情愿罢了。
真正的死亡，足以让任何人都感到绝望。
无神的双眼边缘，似乎有泪珠凝聚。
强装了一辈子的坚强，终于可以放下了……
早熟的人通常都晚熟。
凌霄此刻，仿佛回到了二十年前那个雨夜。
本该没有的那段记忆，可走马灯却又实实在在是从那里开始。
闪过一张张脸，闪过一堆堆火……
最后的最后，他只听到了似曾相识的温柔嗓音，像是母亲在安慰没考好但进步很大的孩子。
“之后的路，等你以后再来探索吧……”
“谢谢你，祝好梦……”
意识陷入昏沉，黑暗再度袭来。
“唔……唔！”
凌霄猛地起身，将头从水洼中拔出。
他双眼瞪大，大口大口喘息着，心有余悸地摸上了前胸。
不算硬梆梆，但也没直接掏了个空。
还在，还在……
发现“掏心掏肺”只是发生在噩梦中的不愉快后，凌霄轻松不少。
同时也对这迷梦之咒多了分后怕。
太踏马真实了！
在升职任务的验证阶段打强化暴君，那是他知道不会有生命危险，再不济也不过是主职业觉醒度较低罢了。
所以才会拼着以伤换命来取胜。
尽管体验下来同样真实且不美好，但心知不会死，总归要轻松不少。
可这一遭，他是真不清楚结局如何啊！
连面板都被屏蔽了。
幸亏天赋、技能这些还能用。
否则凌霄真会考虑，直接一脚魔法陷阱给自己体面送走算了。
自己也算是从鬼门关边上滚了一圈滚回来的人了。
那种死亡的绝望与痛苦，恐怕一辈子都难以忘却。
好在，不幸中的万幸，这只是场梦啊……
有些迫不及待地调出面板。
熟悉的界面浮现，凌霄差点感动得“热泪盈眶”。
私聊界面金光频闪，他的心头升起不妙。
“糟了！这是过去多久了！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