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0章 肖鹤年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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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  明山月特别不喜欢听命格、阴阳、找媳妇、压制、天煞孤星之类的话。

  他眉毛拧成了一股,冷声说道,“找个女人来压制我,不找也罢。爹为二弟请封世子吧,我跟二叔、三叔一样,一辈子不娶媳妇。”

  老国公不高兴了,抬手打了他脑袋一巴掌。

  骂道,“哪壶不开提哪壶,往我伤口上撒盐呢?老二被情伤,老三被箭伤,他们不找媳妇是迫不得已。

  “你他娘的什么伤没有,伤的都是别家小娘子,干嘛不找媳妇不生儿子?听听外面的传言,老子都替你臊得慌。”

  定国公情绪没有波澜,平静说道,“因为你的终身大事,你祖母愁眉不解,你娘时时流泪。早些娶个媳妇回家生儿子,这事没得商量。

  “你夏姑姑又看好一个姑娘,我们都觉得不错,就是甄家二姑娘。虽然有点小瑕疵,却是乙未年七月十五子时出生,又知书达理,秀外慧中。甄家对你也很满意,定下吧。”

  口气温和,不容质疑。

  明山月脸色更阴,“小瑕疵?爹,那姑娘又有什么缺陷?我不要。”

  老国公瞪了儿子一眼,干嘛那么实诚。

  他嗔怪道,“说得那么难听。既然说是小瑕疵,也就是一点点不如人意的地方,不注意别人发现不了。”

  又骂着孙子,“你自己都不是完人,为何强求姑娘完美无瑕?像容儿那样没有一点瑕疵的女人,你想都别想。只要姑娘能压住你的命格,端庄贤淑就好……”

  明山月更不愿意了,冷哼道,“你们要说随便,再克死了不要怪我。”

  老国公皱眉道,“你的命格已经改变,怎会再克死媳妇?还有啊,你在飞鹰卫做事,又爱摆臭脸,哪个好姑娘愿意嫁给你?

  “我跟你说,见到甄家人态度要好,特别是女眷,不许摆臭脸,不许不说话,也不许一说话就呛死人……”

  明山月在家歇息了一段时间,前天才被皇上正式任命为飞鹰卫北镇抚使。正三品参将被降成四品,还是那个职位,本就找媳妇困难的明山月更加困难。

  明山月面沉似水,“还没娶就这么多规矩,娶进门不得惯成个母老虎。我不要。”

  老国公又甩了他脑袋一巴掌,“你是天煞孤星命,别说母老虎,就是老母猪,只要能压住你,你也得给我娶回家。

  “看看上官如玉,那么顽劣好玩还不是定了媳妇,明年就娶亲。”

  明山月冰脸转去别处。

  他们的意思是,无论他的命格改不改,他娶的女人都要压制他。

  压制他?

  反了!

  妇人又麻烦又多事,他宁愿一辈子打光棍也不愿意娶个压制他的女人。

  除了祖母和母亲,其他女人他都烦,包括夏姑姑母女。

  再想到“小瑕疵”,更是气恼。

  自己哪里那么差了?说的每个姑娘都有“小瑕疵”。

  见他没言语,老国公和定国公都当他是默认。

  定国公转移了话题,“听说肖鹤年被折腾得够呛,他还没有被圣上罢官嘛,薛及程怎么能那样。哼,明面看是温乾弹劾他,背后肯定少不了薛家人的手笔。

  “肖氏被废出家,肖尚书死了多年,肖鹤年只是一个工部五品郎中。肖家已是江河日下,薛贵妃还要穷追猛打。那家人越来越霸道,如今连装都不装了。”

  明山月的头转过来,低声说道,“我在诏狱看到肖大人的时候,他浑身没有一块好皮,肠子都从魄门出来了,只下剩一口气,依然咬牙不认罪。

  “我跟薛副统领说,肖鹤年犯没犯罪至今没有定论,他还是大皇子的亲舅舅,若圣上知道你这么折腾他怕是不高兴。如玉又把这事透给太后娘娘,那些人才有所收敛……”

  魄门就是肛门。

  老国公冷哼道,“到现在我也不相信肖氏会生红兔……”忍下要说的话,又道,“肖鹤年虽是文弱书生,却铮铮铁骨,是条汉子。他还能活下来吗?”

  明山月摇摇头,“薛副统领现在不敢给肖鹤年上重刑了,但肖鹤年伤势过重,牢医根本治不好。我想要个善疡科的御医给他治伤,派来的都是医术一般的医士。

  “那么重的伤,别说医士,就是疡科顶好的御医都不一定能治好。我再想想辙,看能不能从民间找位好大夫私下给他治伤。听天由命了。”

  老国公冷哼道,“薛家就是打了让肖鹤年死在牢里的主意。”

  定国公道,“还好山月干了那个差事,一定要想办法保住肖鹤年的命。因为二弟,咱家不能跟肖家走得太近,却也不能由着那些人目无法纪,残害忠良。”

  之前他不喜欢儿子当北镇抚使,但圣上让儿子干,他也没辙。

  如今看来,或许圣上也对薛家和薛贵妃的某些做法不满,才让儿子去那里,以制衡飞鹰卫副指挥使薛及程。

  明山月眨巴眨巴眼睛,他猜到一些事情,但长辈们从来没有明说过。

  今天父亲明说了,他马上问道,“爹,我二叔和那位真的……”

  话没说完,脑袋又被老国公拍了一巴掌,“胡说什么,老二之前看中一个苗女,容儿不同意,他就怄气不娶媳妇了。混帐东西,等他回京,看我怎么揍他。”

  说完,还瞪了大儿子一眼。

  定国公也知道自己一时口快,尴尬地笑了笑。

  正说着,外面小厮的声音传进来。

  “禀老公爷、国公爷,大爷,内院来人说,老夫人等着老公爷吃饭呢。”

  一听到“老夫人”三个字,老国公的眼神立即柔和下来,起身道,“快走,别让容儿等急了。”

  老爷子健步如飞地走了。

  定国公和明山月下到一楼,一个小厮拎出装阿玄的笼子。

  “大爷,阿玄回来了。”

  阿玄还在生气,冲那个小厮骂道,“瓜娃子,瓜娃子……”

  明山月接过笼子,弹了它个脑瓜崩,“到处野,关你一天禁闭,再饿一天。”

  阿玄一下老实下来,唱起主人最喜欢的战歌。

  “大风起兮云飞扬,威加海内兮归故乡……”

  定国公被逗乐了,“倒是会凑趣儿,你二叔怎么舍得送给你,还……”

  特别爱去那个地方。

  最后一句话没好说出来。

  明山月道,“小东西喜欢学舌,兴许二叔怕它不慎把军事机密透出去。”

  他也怕小东西偷听机密,经常把它往外赶。

  到了二门,明山月停下对定国公道,“爹,我去陪我娘吃饭。”

  定国公道,“你在家就多陪陪她,她心思放开了才能好好将养身体。跟你娘说,我陪爹娘吃过饭就去看她。”

  明山月去了正院,明夫人正斜倚在床头。床头旁边一张小桌,桌上几个菜,一个婆子给她喂着饭菜。

  见儿子来了,明夫人非常高兴,憔悴的脸上有了笑意。

  对婆子说道,“快,让小厨房多炒几个下酒菜。”

  明山月坐在侧屋,阿玄飞去卧房床上,对着明夫人叫道,“娘,娘。”

  逗得明夫人和几个下人大乐。

  明夫人让人帮她穿好衣裳,梳了头,再化了一个淡妆。

  她不能多走路,被下人扶去侧屋的罗汉床上斜倚着。

  她招招手,明山月坐去她身边。

  母子两个手拉手低声叙着话,再有阿玄时尔说几句鸟话,屋里笑声不断。

  不知何时下起了小雨,淅淅沥沥一下几天。

  入秋了,天气转凉。

  冯初晨却没感到丝毫冷意,只看到阴雨霏霏,众人加了衣物,王婶给冯不疾多加了件夹衣,才知道变天了。

  为了不特立独行,她也加了衣衫。

  看到侧切的好,王婶更加坚定要认真学习,对冯初晨提出的适当延缓断脐时间的建议也认真考虑起来。

  都说自家姑娘将来比大姐造化大,真有可能。

  冯初晨之前一直跟几个稳婆强调,断脐的黄金时间应该是十八息。如此,能让乳儿尽可能多的得到母体血液和好的东西,避免一些疾病的发生。

  好的东西是指营养、氧气和干细胞,疾病是指抵抗病原体入侵,防止低氧血症、缺氧、贫血等。

  这话古人听不懂,她就用古人能听懂的话说。

  当然,时间也不能过久,会引起乳儿其他疾病。

  特殊乳儿还要特殊对待,视乳儿具体情况而定,这就要看稳婆的经验了。

  这里的稳婆接生都是胎儿一生下来就断脐带,觉得这样才能减少乳儿疾病,也减少产妇大出血的基率。

  大姑把握时间就恰到好处,所以她接生的孩子成活率高,身体也要健康一些。

  王婶是大姑培养出来的,她知道乳儿迟一步断脐好,但把控不好时间。

  冯初晨还特别交待,对待不健康的乳儿还要再迟一步断脐,给乳儿争取多一点活命的时间或者抢救的时间……

  并教了王婶和半夏如何对婴儿进行心肺复苏。王婶没看到这个法子的好,但只要是姑娘说的,她就觉得对。

  这天下晌,冯初晨看到负责打杂洗衣的金婶拖着腿走路,还不时捶捶后腰,很不舒服的样子。

  金婶身体不好,但干活不马虎,几乎没有停下的时候。

  招工时冯初晨并不想要她,可金婶求了许久,冯初晨才动了侧隐之心勉强收下。

  冯初晨招呼道,“金婶,进来我给你把把脉。”

  金婶以为要开除自己,惶恐道,“冯姑娘,求你留下我,少了这份工钱,我家小子又要挨饿了。”

  冯初晨没言语,给她诊了脉。

  问道,“你是否下腹下坠,腰酸、走路及下蹲时更明显,还尿频、尿急,有时排尿困难?”

  她没好说同房疼痛之类的话。

  金婶道,“是,老毛病了,年轻时吃了一年药没好,说是顽疾,也就没管了。”

  冯初晨写下药方说道,“你是阴脱,不算很严重,我就能治好。我和半夏给你针灸不要钱,你只花钱买药即可,开的草药都便宜。”

  她正好可以教半夏治这种病。

  金婶千恩万谢,跪下磕了三个头。

  她家男人跑商摔断了腿,现在在自家倒座开了间小屋卖烧酒,还要养三个儿子,给儿子们攒聘礼,很是拮据。

  她病了多年也不敢花钱看病,现在只需花钱买点草药,自是愿意。

  八月初六,是冯初晨这具身子的十五岁生辰。

  冯初晨并不重视,她习惯性认为自己的生日是七月十五。

  冯不疾却非常重视,前几天就开始张罗她的及笄礼。

  为此,他专门问过同窗,又私下问过王婶。

  冯初晨不愿意,“医馆忙得紧,哪有多余时间搞那些没用的,咱们去酒楼吃顿好的就行了。”

  冯不疾不赞成道,“这么重要的日子怎么能不重视,我是家里唯一的男人,姐要听我的。要请胡大伯一家、舅爷一家、富堂叔和婶子来观礼,

  “还要请胡夫人当正宾,悠嘉姐姐和街坊娟娘姐姐当赞者和有司……插长公主赏的簪子,戴温四姑娘送的耳环,穿那套还没上过身的粉色罗裙……”

  王婶笑道,“少爷想给姑娘一个惊喜,瞒着你把客人都请了。”

  冯初晨没想到冯不疾早把一切安排得井井有条。

  这哪里是七岁小弟弟,行事作派像极了大哥。

  冯初晨还是很感动,搂了搂小正太,说不出拒绝的话。

  初六这天,胡大人和胡大爷上衙来不了,胡夫人领着闺女和儿媳、孙子来了,姚家全家和冯长富全家也来了。

  给冯初晨举办了一个隆重又热闹的及笄礼。

  下晌刚送走客人,冯初晨就被一家权贵强行请去等候产妇生孩子,还为乳儿施了上阴神针。

  在强权社会,做为底层的她不敢说不去。哪怕不去,也会被人硬架着去。

  稳婆有的是,已经没人请王婶去家里接生了。

  这些天,除了陈二奶奶,医馆又进进出出十二个产妇,其中两个只住了一天,生完孩子就出馆,完全把这里当成了产房。

  虽然病床没有全部占满,还是令冯初晨意外,生意比之前想的好多了。

  曾家媳妇前几天生产时真的做了侧切,第六天出院。她做为第二个愿意承受侧切的人,费用减半。